入眼空白一片,天地之间没有道路,没有日月,便没有界限。
若不知情,玉诉还以为自己走进白纸画中。
她朝前走上一步。
似笔尖墨水点落,滴答,天地间分黑白,黑白又分五色,此后如大梦一场,她见到初次穿越过来的自己。
如意城玉归楼后院内,还是初春尚寒时,莲池处有一少女弯腰舀水。
玉诉与她面对面,清楚得看到对方眼底的痛苦,漆黑的瞳眸似藏了把火,以及熟悉的烧焦气味。
一抹厉色,从她眼中闪过,视线落在少女双手时忍住。
那股滔天恨意掩埋在心底深处,她只能隐藏,隐藏……
然后隐藏得更深一点,就像从未发生过。
只有如此,她才不至于做出冲动行为。
水散了,泥未走,堪堪掌心大小的泥距离唇只差毫厘。
玉诉心知是幻觉,接下来应该是王婶带人过来。
她继续看下去。
果然,王婶带着人群急忙赶来,还是同样的话,连‘自己’的反应都未曾改变丝毫。
哪怕明知是假,玉诉也冷淡下脸色:“无趣。”
转身间,她欲寻它处离开。
偏在这时,走廊里人群里忽然多出一人。
仅仅一个照面,玉诉停住了脚步。
那样熟悉的眉眼,与她三分相似,走在人群中,双手环抱,食指不自觉敲了敲手臂,那是她哥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
王婶正笑着介绍众人,忽然怀疑的看向他。
玉诉脑海的那根线突然就绷住了。
“你是何人?可有拜贴?”王婶呵斥道。
他闪过尴尬,正要解释时,忽然停住,目光紧紧看向玉诉,那一刻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玉诉身体却莫名的发冷,想张口让他快逃。
可身有千斤坠,无法言语。
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婶一掌将他击退,一如那天扛着厚刀的修士,被打飞几丈远。
一串玉珠佛链,从他怀里荡出,染了血,清凌凌击打在石上。
时间在她眼中不断放慢,哥哥最后望向她时,嘴唇好像动了,在说什么?
她听不见。
小小的玉佛珠,因散落,四处滚动,像还不会走路时的玉诉,只会滚来滚去,最后滚到了同样年幼的哥哥怀里。
玉诉记忆绝佳,哪怕是在婴儿时期的事情她也记得。
所以,她也记得小时候哥哥并不喜欢自己,感觉新多出来的妹妹抢了爸妈宠爱。
他们也如寻常人家的兄妹般,她会被亲哥欺负到哇哇哭。
直到一场发热差点要了她命,谁也没想到,那次过后不久,他拿着偷赞了几年的压岁钱,买了串佛珠。
玉诉还记得他当时送得心疼模样,扯了好久,他一脸肉疼的送给她了。
长大后,他才知道自己当时被宰得多狠,以至于每到过年都得心疼一把,但坚决不让她取下。
佛珠保住了她的命,却拿走了他们的命。
她这罪魁祸首,怎配得至亲如此深爱?
她不配……
玉诉眼眶发红,一抹狠色闪过,全身都在叫嚣着杀了王婶!杀了那群人!
这是幻境,她何须再忍!
现实中杀不了王婶,难道在幻境里先过把瘾也不成么?
心神动荡,从未有过的肆意浮现在她心底,自穿越而来的忍耐,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