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你的心性洁净无垢,若能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必定可以看透过去未来,无所不知,无所不至。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的能力呢?”方瑾儒轻轻抚上她秀絶的小脸,“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世事往往盛极而衰。虽知人之一生,福分都是有定数的。你已经有了这样世间罕见的姿容,你想要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殚精竭虑,为你双手奉上,并不需要这些玄妙的力量作锦上添花之事。因此母亲就拜托一位长辈在你年幼时将灵根截断了。”她悯叹一声,怅然若失,“他毕竟是人,尚不是神,那种能力是胎里带来,根深蒂固,总还余下了一丝半点,却也于事无碍了。”如果不是因为她,堕久早已成佛,自己终究是他命里一劫。维桢疑惑不解:“如果我能预先知道,不是可以躲过灾难么?”“桢桢,”方瑾儒庄肃端凝地注目于她,“你必须明白一件事,逆天不详!你所看见的,你以为是不幸的事情,其实已经是你能设想的最好结果。任何干扰修改,都会将你自己推往更加不堪设想的境地。母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明白到这个道理,你就不必再亲尝苦果了。正如你父亲告诉过你的,倘若是人力能够改变的,就不算是命定之事。世间上的事情只要顺其自然就好,不必强求。”维桢低头思索片刻,结结巴巴道:“那如果我去改变的是别人的命运呢?倘若是至关重要的人,值得我去冒险的话。”“重要的人?”方瑾儒的笑意浅淡而澹漠,这样不带一点感情又过分美丽的笑容几乎不像是凡人该有的,“这天下本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以身犯险。世人在我方瑾儒眼内皆命若蝼蚁,唯有桢桢是母亲心中至宝,母亲不会允许你为了任何人葬送自己的幸福。”父母遇难的那天,堕久离去之前劝她:“瑾儒,这个世间恐怕不会再有一人能令你动容了。可是人活着不能无所寄托,那样太苦太无趣。你何不亲手制造一个能让自己去爱的人?”“制造一个……”方瑾儒似有所感地低声念道。堕久微微一笑,“对。一个春妍冰玉,一尘不缁,长得与你相似的孩子,总也当得起你的这份深情了。” 他的笑容哀伤而悯惜——他存了私心,打一开始便为了方瑾儒而放弃了宪珥最心爱的女儿。宪珥不会在乎一个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外孙女,自己终是有负她所托。堕久执起方瑾儒的手,“倘若你愿意疼爱她,如同当日你母亲待你那样,多多少少能弥补一些遗憾。” 然后她就有了维桢,她依着自己的心意一点一点就长大,桡桡如莲,纯洁若佛光,不沾染俗世尘埃,与自己的期望并没有偏差半点,她确实是当得起自己的感情。方瑾儒执起维桢的手,“母亲这一生,总是苦多于乐。母亲的个性太强,因此特意将你养得分外儒懦些。母亲想,你这样怕风怯雨,柳弱花柔的样子,别人见了,是不是就不会忍心去伤害你?你应该会过得比母亲幸福。”方瑾儒是个极端的女子:她自己的性情刚强,便把女儿教养得十分柔弱;她因身怀异能而抱憾终身,便干脆利落地将女儿的慧根掐断了——堕久的本意也许不是毁去维桢的禀赋,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言,他从来不忍心拒绝方瑾儒任何要求。只能说方瑾儒的母爱是伟大的,手段是偏激的,结果好坏是未知的,不过她那美人控的宝贝女儿必定是心怀感念的。维桢楞怔怔地看着母亲泪光泛潋的双眼。“可是母亲怕自己仍是做错了,总是有人铁心木肠……”方瑾儒抬起头,将泪意忍回去,“桢桢,作为父母,最痛心的事就是我们知道即便竭尽所能,付出一切的代价,有时仍无法阻止外面的世界对自己子女的伤害。”方瑾儒有种强烈的直觉,三年之内自己必遇死劫,这正是她突然要为女儿安排好终身大事的原因。她已立下遗嘱,自己名下所有财产在女儿成年后尽归她所有。假若她在这三年间殒命,自然不必让童徵放弃国内的事业随她到美国重新开始。她不欠童徵的,童徵亦不亏欠她的。她既不能爱他,便该尽量不为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方瑾儒难掩哀恻。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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