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刚晴开一天,一夜过后,雪又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吴慕言穿着公主让人专门做的羊羔毛深衣,打了把伞出门。晶白的雪不时有几颗顽劣地飞入伞中嬉闹,这种天寒之时,正是它们玩得欢的时候。
吴慕言前脚刚踏出院门,便见蓝如一抱着那把嵌红珠的金鞘宝剑单脚回支倚在墙边似是等了许久,雪粘了他一头高束的乌发一片白,像撒了一头白梅瓣,凭添他脸上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吴慕言走近,在雪地驻步:“你这把宝剑用了多少年了?”
蓝如一放下脚,背部终于离开了那面墙,弹了弹发上的雪,仰头想了一下:“六年了吧,朋友送的。那人被人污陷下狱,我连夜赶过去时,他已经在菜市口被斩首了。”
吴慕言:“……”
蓝如一还有这么一番故事,吴慕言又喃喃:“朋友。”回想起来,自己活到现在,好像也没几个朋友。杨方,算是个朋友吧,但也不交心;沈清,只是师兄弟,也不算熟;唐武、许智……还小。
蓝如一看吴慕言打着伞在发怔,问:“怎么?……不必为我伤怀,都是过去的事了。”
吴慕言低低“嗯”了一声,问:“你哪里人?”
“放心,我是风宣国人。我把那狗官杀了后,就来了苍启国,一待就待了六年。”蓝如一走前头,“公主让我来保护你。进宫的马车都在门口备好了。”
吴慕言:“好。”
蓝如一边走边道:“昨天回来后,我本想找你。结果看见公主一回府又去找你,我就没进去。昨天你猜还神观怎么样了?”
吴慕言踩着软雪,脚下发出均匀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一道雷而已。”
“那雷可不普通!”蓝如一绘声绘色地道,”我过去时,还神观已经被劈得四分五裂成了一片废墟!幸好没人伤着。大家抱头鼠窜,吓屁滚尿流!陛下都晕了过去被送回了宫里,现在满京城都在风言风语说国师是不是招天怒了,才天降异象落下如此灾厄。祈福祭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草草结束,祭香典也没走完。”
吴慕言静静听着。
“不过昨日那鬼物当真敢进宫?宫中遍布大阵,危险重重。国师怎么说也在我国待了七十余年,护国尽职,陛下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事治罪国师?何况……也治罪不起!”
吴慕言道:“今日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到公主府门口,门口停了三辆金边海瑶花纹的马车,一应侍女小厮侍卫侯在门口,路边雪地里跪着一个满身覆雪的男人。
此时青阳公主也刚好带着几个人出了门。
青阳公主今日穿了一身华贵新绿锦裙,外披一件海瑶花纹的羊毛披风。青阳公主倒不曾瞧那人一眼,而是看了吴慕言一眼确认准备妥当否,吴慕言点了个头后公主便在侍女的掺扶下上了头辆马车。随即一位年轻的官大人上了第二辆马车。公主随侍的那名修士和几名侍卫翻身上了后面的马匹。
最后一辆马车没人上,一小厮还在原地等侯吴慕言上车。吴慕言走近马车却不上马,绕到后头用脖子上的裹巾裹了自己一头一脸挡雪,也翻上了马背。
蓝如一抱着金鞘剑在原地叫喊道:“那是给我备的马!你怎上我的马?公主怕你受寒,给你备了马车。”
吴慕言道:“不用。”低喝一声“驾”,策马跟上前头的马车。
蓝如一望着远去的吴慕言,无奈地上了别的侍卫重新牵来的马匹,跟上。
两人并马行踏在风雪中的队伍后头,蓝如一道:“公主好像换新欢了。那官大人白得很。”
吴慕言迎着飘雪,眨了下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