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章惇温言道,“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了。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地方比汴京更好?你是汴京土生土长的,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待,非要往外面跑,好好的一个人才就这样流失了,岂不可惜?”
邵伯温毕恭毕敬地回绝他:“好男儿志在四方,汴京是个好地方,我却想将汴京的好带到更远处,做一个好官,让普天下的百姓都知道,朝廷在挑选人的方面,从未出过差错。”
章惇道:“可是伯温,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荒芜之地,不是吗?敦厚务实的人,随便一挑就有百十个,派一个出去,当地百姓也会认为好。而如果是要改变什么,没个十年八年根本下不来,你应该也有所体会。你不该默默无闻。你的父亲是我的老师,我知道他的儿子会有多么优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在朝廷。我是诚心与你共事。你也并不是像你父亲一样,不愿当官,是不是?我听说,你第一天上任的时候,担心不能完成任务,前一天晚上挑灯通宵研究,就怕出差错。我都知道的,你是有热情的。所以伯温,留下吧。”
“章大人——”邵伯温强忍住突如其来的窒息感,道,“您的好意,伯温心领了。但是,我意已绝。”
邵伯温感到恶心。或许宰相大人并没有说什么越界的话,可是他听来就是浑身不适。也许是他预感的原因。每一次看一个人,邵伯温都能看见他最近所要面对的转折,并且随着他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都会有轻微的改变;可是每每看到宰相大人,他只能看见血腥和恐怖,似乎他的思想是始终坚定不移的,甚至是没有人可以打败的。
至于这个选择的结果,却是混沌一片的,看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