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年同她风里雨里一路走来、早就形同手足的妱儿。

室内安静下来, 观林自顾自收拾着散落的账册。程荀握着那尚且温热的茶盏, 思忖许久,终于下定决心。

“观林师父,这几本可否借我再看看?”她语带歉意, 看向被她撂在一旁许久的观林。

观林紧皱的眉头松开少许,严肃的面孔上浮起几分和善。

“程施主,这些您都带回去也无事。不过我抱来的这些也只是近一年多的, 若您想看之前的, 恐怕还得去寺里的藏书阁。”说着, 他从袖中拿出一串铜钥匙,放到程荀面前。

程荀看着桌上那串老旧的钥匙, 有些惊讶。这钥匙不止开锁之用,还多少象征了监院之权,思及此,她连忙将钥匙推到他身前。

“观林师父,您误会了。晚辈只是想……”

观林却摆摆手,只道:“程施主,您愿施以援手解寺中之困已是大善,您收下,也方便后头行事。”

程荀斟酌片刻,试探问道:“晚辈若当真收下,未免太托大僭越了些,就怕您与住持笑话。”

观林闻弦知音:“此事我已与住持相商,住持并未回绝。此后我也会从旁协助,还请施主放心。”

程荀望着那钥匙,心神一动:“敢问观林师父,这藏书阁可是寺里西南面的那座高楼?”

观林点点头,她不由诧异:“那楼从外头看,好似还是被焚烧过的样子……”

观林以为她担忧安全,忙宽慰道:“施主放心,藏书阁只是外头被当年走水时的浓烟熏过,看起来难看些。里头梁柱并无大碍,就连当年一些经文账目,如今都还好生生放着呢。”

程荀诧异:“不是说,当年一把火,将寺中传承的经书都烧毁了么?”

观林一番解释,程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寺中经文大多供奉在各个殿中,藏书阁也多放些与庶务相关的账册与文书,故而从大火中幸存下来。

观林话里话外不乏对失传经文的惋惜,程荀附和着喟叹两声,心底思绪却飞快转了两圈。

话都说到这份上,程荀也就没有再推辞,收下了钥匙。

“承蒙监院与住持厚爱。晚辈愚钝,诸多事务还请观林师父多多指教。”程荀客气道。

观林却很实在,只语重心长道:“虽说只是暂代,可施主毕竟还在病中,还是身体要紧。若因庶务耽误了休养,反倒得不偿失了。”

他本不必说这句话的。

这话若换个人说,或许多少会叫人读出些许隐晦的不满和抱怨。可观林说得坦坦荡荡,程荀点头应是,嘴角的笑意真切了几分。

观林收拾账册准备离开,程荀走到侧间门外,敲敲敞开的门,对里头相对而坐的二人道:“大师,时辰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了。”

闻言,晏决明转头对她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棋子道:“大师,这残局留着你我下次再对吧。”

辩空神态自若,袖子一敛,直接将其上棋子收捡到一旁棋盒之中。程荀站在门边,只来得及看清这棋局正厮杀到了紧要关头,不由懊悔道:“正是精彩处,是晚辈鲁莽了。”

辩空没有抬头,只微微一笑道:“棋在此处,对弈者也在此处,这一局与下一局又有何不同呢?”

他说得洒脱淡然,程荀一怔,也笑道:“晚辈受教。”

走出禅房,程荀拿出那串钥匙给晏决明看。她一扬眉,手腕轻动,钥匙在手中叮当作响。

晏决明走在她身旁,脸上却露出些担忧,迟疑道:“琐碎的事务交给寺中僧人就是,休养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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