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说着,他故意拍拍袖子,高声道,“姨母,快让外甥进去喝口茶吧!”

崔夫人忙笑着应是,吩咐丫鬟婆子在后搬行李,拉着二人往府里去。

此时早已过了饭点。听丫鬟说二人已在城中匆匆吃过了,崔夫人也就没有勉强,吩咐灶上将热着的饭菜给下人们分了。

看着二人一路舟车劳顿的倦色,崔夫人又催着他们快去安置好的屋中洗漱,一切等休息后再说。

程荀被崔夫人不由分说地推进卧房。隔间屏风后,浴桶里已备好热水。屋中一如她的习惯,无人候在里头服侍。

她慢慢脱去衣物,走进浴桶中,让温热的水淹没身体,舒服得忍不住喟叹。

再看一旁,架子上挂着她伸手就能拿到的布巾、衣物,另外一边小几上还放着一盘她喜欢的水晶糕。

程荀头抵在双臂上,趴在浴桶边缘,看着那水晶糕发呆。

崔夫人,对她确实是好得挑不出错来。

她伺候过人,知道在那深宅大院之中,从来没有轻省的,多得是无意义的管教与规矩。

就算刁蛮如胡婉娘,林氏也不曾放松过对她的约束与控制。做人行事都要力求循规蹈矩,宁可愚笨些,也不能放纵出格——这便是世家豪族对女子的规矩。

而她自打认作孟崔夫妇的义女后,却从未在规矩上受到管束。

她知道自己有多格格不入,可她每一个在旁的世家看来不乖顺、不安分、甚至不入流的行为,崔夫人都一一包容了。

她不喜别人跪她,不喜屋中有人伺候,不喜丫鬟在背后排资论辈,所有主子眼中合情合理的手段,她都不喜欢。

有时,她看着丫鬟们目带疑惑却不得不照做的神情,都会忍不住在心中自嘲:若是知晓她过往的人,看见她如今这讳莫如深的模样,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可她一切别扭、古怪的要求与习惯,在崔夫人眼中,却寻常得不过是有人爱吃甜、有人爱吃咸。

起初她以为,是因为崔夫人自觉义母的身份不过是走个过场,不便过于插手她的生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不去干涉。

可她渐渐发现,崔夫人对她的关怀,并非表面功夫。

崔夫人是全心全意地希望她能够活得自在、活得快乐。

这份久违的来自亲长的爱,令她有些无所适从。

一想到崔夫人心心念念带她回京城过千金小姐的生活,而她却想着逃离后宅、无牵无挂地四处交游,她心中就歉疚难安。

她该怎么和她说呢?

程荀有些苦恼。

但她知道,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走出去。

……哪怕这个决定,与崔夫人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趴在手臂上,兀自思忖着,门外却响起了推门声。

她以为是春虹进来送衣服,便朗声道:“我这什么也不缺,你别进来了。”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

屏风外却是个温柔的女声。

“阿荀,是我。”

程荀心中惊讶,不由得往衣架子那边伸出手,一边问道:“义母,您怎么来了?”

“你在外奔波这么久,我想着,这些日子你肯定没好好让丫鬟给你按膝盖。这不,我前两日就请苏老重新调配了药,拿过来让你试试新药。”

程荀匆匆穿起衣衫,拧了拧长发,随意用布巾垫住就走出浴室。

崔夫人看着她头发手指都还在滴水,身上更是单薄,急声道:“你这孩子,怎的一点儿也不保重身体!”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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