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王太医又向沈将时行礼:“殿下,娘娘虽眼下已经无碍,只是要清除体内余毒,还得要解药才行,否则后半生只能缠绵病榻……”
他话音刚落,却只见小棠泪眼婆娑地突然跪倒在顾姝臣面前,不住地磕着头:“娘娘,我替我们家娘子求求您,之前豆蔻的事是我们娘娘的疏忽……求您把解药拿出来吧!”
被她这么一跪,顾姝臣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蹙眉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豆蔻,给采薇使个眼色。
采薇心领神会,走上前冷笑一声怒斥道:“眼下殿下还在此处,你倒是不分青红皂白攀扯起来了,把殿下放在何处?”
小棠听了她的话,仰起头来,只见她额头一片通红,哭得愈发厉害了:“谁人不知咱们东宫里,只有侧妃娘娘是从北地来的,这毒又出自长乐阁的香里,物证俱在……”
“住口。”顾姝臣面色发白得紧,眼神却是镇定,“就算这毒出自北地,也不见得就是本宫做的。既然王太医认得这毒,就说明这毒并不罕见,虽在北地,京城也不是没法子拿到。”
她目光一凌,跪在沈将时面前:“这香却是从妾宫里拿出来的,可妾从小在家中受管教颇严,从未接触过这等腌臜物。”
她抬眸直视着沈将时的眼睛,语气赤忱:“况且张娘子一向与妾交好,妾缘何要害她!”
她字字铿锵说着,只觉得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发起热来,忙慌跪拜下去用袖子遮盖住:“妾身清者自清问心无愧,求殿下做主。”
顾姝臣感到一道目光凝视着自己,不多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扶着她起身。
沈将时看着她眼眶湿润的模样,掌中纤细手指也是冰凉,心中一沉,转向小棠道:“你家主子的事还需仔细查,此事孤会处理,自会还你主子一个公道。”
而后,他忽视了欲言又止的小棠,看向王太医:“务必全力给张娘子医治。”
王太医行礼称是。
沈将时又深深看了那匣子雪中春信一眼,拉着顾姝臣走了出去。
…………
顾姝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长乐阁的,只觉得周身冰冷无比,一回去就歪到了窗边美人榻上。
长乐阁里众人已经得了消息,一时间人人自危,大气也不敢出。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了傍晚还未停,顾姝臣就这样醒醒睡睡,一直到了酉时三刻才起来。
天色全然黑了,只有雨声还响个不停。眼下挂着几盏半死不活的灯,焕发着聊胜于无的光。
顾姝臣揉揉眼睛,撑着坐起来,开口叫人:“采薇……”
她甫一开口,就见采薇并着竹青,连带着封嬷嬷和络玉叶兰两个。
采薇刚看见顾姝臣懵懵懂懂的样子,鼻子一酸:“娘娘委屈了……”
自己小姐是个再良善仁义不过的,连豆蔻那般的都还好好活着,怎么偏偏惹上这么一个飞来横祸!
定是旁人见小姐生得貌美家世姻缘样样都好,这才起了歹心!
竹青也是一脸愤懑,在心里骂起画扇阁来。
明明是他们伺候不精心,怕被太子殿下责罚,就攀扯起娘娘来!
还有那个王太医,不知道哪来的庸医,怎么能进了太医院……
顾姝臣摇摇头,强撑着精神对她们笑了笑:“无事,这盆脏水泼不到咱们长乐阁。”
见她有了精神,不再似之前颓唐的模样,长乐阁众人霎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垂眸听她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