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放开手脚去做。”郎放说,“佛子似乎给了你自由度。”
从上次鬼子母神仪式就能看出,施霜景对罗爱曜似乎有特殊意义。罗爱曜对谁都相当不客气,除了施霜景——尽管有时罗爱曜的语气还是很坏。在场所有人都眼戴色布,只有施霜景戴的色布有罗爱曜标记,施霜景在法殿中感受自如应该也是拜此所赐。剩下其他人都难免有压抑之感,潜意识中知道不能造次。
施霜景没给回应。自由度?有什么用?就好像施霜景的随机应变正是罗爱曜想要的一样,一种高级的算计。不知道为什么,施霜景从刚才起就心里有怨。恍惚间他又听见罗爱曜在心中对他说:“把石影像收回去,没有用。”
施霜景:“我刚才摸到了怪怪的东西。”
罗爱曜:“什么都别做。”
施霜景:“你刚才不是让我把眼睛上的布揭下来吗?”
罗爱曜:“是的,这个可以。”
“这个可以”是什么说法?施霜景胸中愈来愈犯恶心,太阳穴胀痛,身体内的不适感无法言说,某种有弹性的塑胶质感,可是活人的躯体是各部分与器官紧密相连、不可随意让人捏玩的。
宝殿内净光流动,如微缩珠宝般的浮尘,缓缓折射出琉璃蓝光。施霜景手中的日严寺石造像正在启动——原谅他们这群现代人使用“启动”这样的词汇,他们既不得法门,又不知其典故。在施霜景看来,罗爱曜交给他的这些法器都只是装置和道具而已,纯粹的工具。可施霜景无暇注意这渗透般的蓝光,他无法停下抚摸石造像的手,刚才他又摸到几回那种黏腻蛄蛹的质感——过了好久,施霜景才找到合适的词。眼球的质感。
邪祟的伟大存在寄寓宝殿与现实的夹缝,在事件还未张扬时就插入了管道,在重叠的空间中得以窥视宝殿,甚至保留这一管道。祂不认为佛宝就是如此澄澈圆满吉祥之法物,人类命名这些力量时太有失偏颇。石造像开始捕捉、复刻祂的踪迹,模仿其管道的移动,可为什么人类就不觉得这样感知异物的异物令人恶心呢?圣光也可以是异光,遭祂污染之物仍可以做圣物吗?陀罗尼被所覆盖的密宗造像在效果上与祂大同小异,都是令人崩溃、发狂。
施霜景生理心理双重不适,想要扔掉手中的石造像,可他越来越无法释手,抚摸的动作越来越扭曲。郎放发现了这一点,连忙喊住他,“施霜景,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施霜景几乎要砸毁手上的石造像,动作像是要袭击郎放。忽然间,身边不吭声的庄晓冲上前去,勇夺下了施霜景手里的石造像,右手狠狠一沉,人类无法轻易举起石造像,庄晓摔倒在地,怀里的金球滚到一旁。
“按住施霜景!”庄晓吃痛地骂道,“纪复森这个该死的杂种……这石头像肯定有用,我看见蓝色了……施霜景被祂影响,我不知道祂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石头像肯定有用。”
郎放制住施霜景,怕施霜景再做出什么事来。宝殿中一共就五个人加一枚金球,庄晓半疯,施霜景刚刚陷入疯狂,郎放在宝殿里受限,蒋念琅和庄理安都是小孩。罗爱曜曾表示这宝殿用来保护家属,只要家属不要违反规矩……可罗爱曜没说他要是后院失守,其他人该怎么做。
宝殿蓝光愈来愈盛。施霜景挣扎的动作忽的一顿,卸了力气,郎放不敢放手,可他看见金球正缓缓往角落滚去,明明没有任何人接触过金球并且给它施力。蒋念琅下意识想追,被郎放大声喝住。庄理安眼珠动了动,跑向金球。
当庄理安俯身拾起金球的那一刻,施霜景大力推开郎放,施霜景跑姿不稳,抓住庄理安的那一刻脚踝一崴,大人抱着小孩摔到一旁,只见刚才庄理安站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