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合从宫里回来后就开始熬油费火地写,他亦知自己没多少日子, 最放心不下的除了儿子嵇充, 就是皇帝。
没了他在侧,皇帝会不会任性?会不会被朝臣联手欺负?会不会被他国欺负?
东边的逆臣内讧已不足为惧, 西南的齐国母子相斗还有全为起义而焦头烂额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起色。
南边的宋国却国力渐强,文臣武将具有能人。席荣当得起一声枭雄,用那么多年隐忍布局,压制皇室士族,发展民生国力,谁又能想到当年被三国打的割地赔款的宋国会有如今气象。
嵇合写到对宋国策思索了许久也拿不定该叫皇帝以什么态度对待宋国,他太了解皇帝的性格了。
还有北边的蛮族铁勒、戎墨,他们定然会趁中原大乱之际南下。
嵇合越写越是放心不下,他不在了,大魏会如何呢?-
长安京昭布天下讨逆臣霍协檄文时,骆乔已经领兵攻下了安阳,直逼东魏相州州府魏郡。
眼见着某个煞星就要打到自己家门口了,相州刺史往邺京连送了七八份紧急军情,措辞一份比一份严厉,就差没直说“各位皇子,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能消停点儿吗”。
魏郡一旦城破,邯郸危矣。
若邯郸失守,宋国大军一条坦途北上,过了襄县就是邺京。
骆乔打繁阳的三千兵马,在攻安阳时已经增兵到三万。
兖州周访将军配合骆乔的攻势,在相州武阳、阳平、乐平一带活动,随后出其不意地攻下了元城县,切断了馆陶到禺乐之间的支援,禺乐瞬成孤城,被留守阴安的甘彭带着两千人拿下。
东魏相州南线除了林虑县尽皆失守。
林虑急向并州上党郡求援,可上党郡接到并州刺史的命令,命他按兵不动,防备西魏汾州的动向。
林虑县令等不来援兵,短短三日头发就白了大半。
骆乔攻下安阳后下令驻扎休整,军队每日或操练或修筑城防,对魏郡无一丝一毫挑衅。
安阳越是平静,身在魏郡的相州刺史就越是不安。
骆煞星现在不动,肯定是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骆乔按兵不动是在等建康京的反应,她对相州连番用兵只有豫州刺史手令和豫州都督的军令,没有朝廷诏书。
没有诏书,就算是私自调兵。
豫州大丰收,收税如期运送至监仓,州中还有盈余不少,百姓不说家家米缸填满,至少绝大多数人不会再哀叹冬日难过。
没有了士族豪绅在豫州的土地上横行,豫州反而欣欣向荣,这让多少士族恨怒恐惧,实不知哪一天刀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正因此,席瞮才会被频繁刺杀。
士族要杀鸡儆猴。
可席瞮不是软柿子,别人给他一刀,他定要把对方扎成个马蜂窝。
他与豫州都督骆衡商议许久,定下了反击之策。
这一年来或窥探或扰乱豫州的人,该付出代价了。
给出一个“私自出兵”的借口,看建康京里谁跳得高,豫州的刀已经磨得雪亮,就等着见血。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骆乔只是想骚扰一下繁阳,谁知繁阳不设防。
只是想试探一下阴安,阴安县征不上兵,驻军驻了个寂寞。
既然如此,就顺手打一下内黄县吧,就打下了内黄。
那就再顺手挑衅一下安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