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你本来不想跟着我学医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郑容和出声问道。
“有个人上山采药摔断了腿,膝盖那儿就留着一层皮连带着,家里头有四五个孩子,连带着那位娘子,都在这里哭个没完没了,结果先生走出来,看了看那人的伤势,只说救得回来,让我相帮着把人抬进里屋,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先生就让我做下手,整整一晚上,谁都没捞得觉睡。”
蜻蜓的记性格外清晰,边说边抿着嘴角笑起来:“先生难道都忘记了吗,天亮的时候,千辛万苦才算将那条断腿原封不动的接了回去,那一家子,又哭开了,我站在旁边瞧着,也跟着哇哇大哭,先生累得都不想说话,回到屋中,倒头就睡。”
醒过来的时候,见着蜻蜓毕恭毕敬的跪在自己的床头,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个茶盏,双手高举过头,低声道:“请先生饮茶。”
郑容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个规矩,不过相处过一段日子,他很是喜欢这个机灵聪慧的孩子,如果能够留在身边,将医术传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从蜻蜓手中接过茶盏,喝了一口,算是完成了师徒跪拜。
“那个人就是如今住在前头巷子口的马大哥,那条腿要是走得急,稍稍有些跛,其他的都没差了,他还是攀爬山崖的好手,医馆里好些药材都是他采摘送来的,分文不收,就留下一句话,只要是郑大夫需要的,一辈子都不会收半个铜子。”
蜻蜓的眼睛亮亮的:“先生,都说完了,放我去洗碗了。”
“还不快些去。”郑容和啐了他一口,转过头来,看着沈念一,“你让人捎信过来,让我随便寻个借口,让孙姑娘先返家,是因为知道本来答应她的事情办不到了。”
“我本来是答应给她个说法的,现今红丸案的案子牵扯到成儒宗,我不想让世宁暴露在其眼皮子底下。”虽然已经是层层看守,重刑关押,沈念一心里头的不安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对手究竟是谁,却比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拿捏他的痛处。
虽然,不至于会得输,但是那种感觉却十分的不妙,沈念一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我说,我记得你进门的时候说过,你留了三个时辰给人,这吃也吃过了,坐也坐过了,该说的故事也听完了,三个时辰差不多快到点了。”郑容和提醒了一句,“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明天一早,孙姑娘过来,我自然还会替你先掩饰一下,她这样冰雪聪慧的人,想必不是那咄咄逼人的性格。”
“是,她不会。”越是不会,才会有所愧疚,沈念一当时将话语说得有些满,只听闻罗南罗北将人抓回来,已经送进大理寺就以为万事大吉,真是个错误。
“以后还有机会补救的,你快些回去才是。”郑容和明着赶人了,“还有,你的那个院子既然要搬回去住,回头等凌哥好些了,我将人给你挪移过去。”
沈念一还没说出这个想法,郑容和已经替他都想齐全了,他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话,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外茫茫的无边夜色之中。
他心中自有时间分寸,到正安堂一来一去,最多花了两个多时辰,他给于泽三个时辰,就是三个时辰,绝对不会提前要求。
所以,他一直衡算到准点,才大牢,大牢中,死一般的寂静,别说是上刑的动静,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他随手招过人来:“里头的审问可曾结束了?”
“大人,于大人方才也不知怎么弄的,那个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