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将军思忖良久,只说了一个字:“可。”

他剑锋寒芒一闪,正指着谢夫人,意思很明显,今日只能活一个人:“谢夫人,在下别无选择,你安心去吧,令公子我会照顾好,陛下说了,你谢氏子弟旁支免死。”

谢镜渊闻将谢夫人用力拉起来,双眼猩红:“娘,你别求他!我不怕死!”

“啪!”

谢夫人忽然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哭喊道:“但是娘怕!”

不知是那一巴掌太重,还是谢镜渊厮杀整夜,早就没了力气,他跌在地上,半天都没爬起来。

谢夫人忽然跑过去将他抱在了怀里,眼泪一直往下落:“兰亭……兰亭……我的孩子啊……”

她将谢镜渊抱得很紧很紧,指尖几欲陷入皮肉,痛苦闭眼,一只手慢慢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金钗,滚烫的泪水尽数掉在谢镜渊脸上:“你要记得娘的话……离开京城……不要入朝,不要为官……有多远便走多远……”

谢镜渊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僵住了身形不敢动,直到谢夫人忽然用簪子在他脸上狠划了一下,才震惊挣扎起来。

谢镜渊声音惊慌:“娘!”

谢夫人紧紧抱着他,用力亲了亲他的额头,不让他乱动,泪水混着血,淌得满脸都是:“兰亭、兰亭、别动!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娘最疼的就是你……”

她抵着谢镜渊的额头,用簪子一下一下,将他的脸划得鲜血淋漓。

谢镜渊无助瞪大眼睛,身体因为疼痛而控制不住的抽搐紧绷起来,却又不敢推开母亲,直到鲜血模糊了视线,所有景物都变得血红一片。

“娘……”

他怔怔出声,半边脸早已麻木,他想伸手去摸,却被谢夫人攥住了手。

女人的手冰凉颤抖,紧紧将他抱在怀里:“兰亭,兰亭,娘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以后忘了你的名字……忘了你的身份、好好活着……”

她又爱怜的亲了亲谢镜渊的额头,终于松开了他。谢镜渊眼睁睁看着她起身后退,对着自己凄然一笑,然后捡起地上的长剑,朝着脖颈用力一划——

漫天鲜红。

“娘!”

谢镜渊从睡梦中陡然惊醒,倏地从床上坐起身。待发现周遭的环境时,这才发现是将军府。他胸膛起伏不定,闭了闭眼,慢慢平复着起伏的心绪。

窗外晨光熹微,阳光顺着斜入内室,落在团花锦簇的地毯上,打出道道光柱。帐幔轻纱层层叠叠,隐约可见尘埃跳动。

“做噩梦了?”

楚熹年也醒了过来。他看了眼外间大亮的天色,然后披着衣服起身下床,倒了杯茶递给谢镜渊:“喝一点。”

谢镜渊默不作声喝完了,也不知为什么,看着楚熹年不说话。

楚熹年见状一顿:“怎么了?”

谢镜渊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什么。”

楚熹年拉着他起床:“时辰不早了,起身更衣吧,等会儿东宫募粮的人便到了,将军可以看场大戏。”

楚熹年喜欢穿白衣,这颜色他也衬得起。谢镜渊是行军打仗之人,三两下便穿好了衣裳,见楚熹年动作不疾不徐的,双手抱臂靠在门边打量他,忽然勾唇出声道:“本将军从前也喜欢穿白衣,比你好看。”

楚熹年闻一顿,不知道谢镜渊大清早为什么要和自己比美:“何以见得?”

他觉得自己也不差。

谢镜渊将那枚银色面具扣上右脸,转身出去了:“这不明摆着的么。”

西北长大的少年,一身白衣,策马疾驰,肆意生长。白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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