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么感觉？
我说不出来，好像意识一下子就沉了。
但我知道活着是什么感觉。
“好冷。”我缓缓张开口，却觉得声音是从胸膛发出的。
眼皮很沉重，我努力了半天也没睁开眼睛，只能感受到眼皮上暖暖的温度，我应该是在室外，某处充满阳光的地方。
渐渐的，身体一部分的知觉开始恢复，我动了动手指，能触到流淌着的水，还有粗糙的沙石。
远处有声音传来，我停下动作，将注意力集中在耳朵里。
说话声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那边是什么？是个人吗？”
“好像是，我们过去看看。”
“天呐，真的是。”
“他死了吗？脸好白。”
一团温暖的东西贴上我的胸膛，我保持着稳定的呼吸。
“他还活着。”靠近我的是道女声，“小玉，你扶一下他，我背他回去。”
另外一道是很清脆的少年音，“姐姐，我们别管他吧，都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你看他的衣服上，那么多血，说不定是个罪犯呢。”
女生的声音离远了些，应该是站起了身，“小玉，万一他是遇到了困难呢？把他丢在这里会死的。”
我感觉一只手将我拉了起来，接着胸口贴上一片暖融融。
我以为是女生把我背了起来，却听到面前的人发出男声，“那我来背吧，姐姐怎么能背男人呢。”少年说话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在胸腔间震荡的音节。
之后他们好像又聊了什么，我没怎么听清，意识沉沉浮浮的，耳朵里有很多杂乱的声音。
好像有风拂过脸颊，我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这么说也不对，准确的是螨虫被太阳晒死后的味道，我大概是被放进了被子里，还是刚晒过太阳的。
许是精神不太好，我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问我：“你还活着吗？”
我还活着，我很确定自己还活着，虽然在我跟着白果说出那句我不会死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来。
头脑昏昏沉沉的，我听到了心跳的声音，很缓慢，还有血液流淌的声音，不同于受伤时候那种渐行渐远的流动声，这次的声音就在耳边，迅速的，带着活力的奔腾声。
不知又睡了多久，我意识到自己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于是转了转眼珠，迟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很暗，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
左手边的墙上有扇窗户，我借着窗外的月光扫视整个屋子。
屋内摆设很简单，一张靠窗的写字桌，桌前一把椅子，右手边靠门的地方有个衣柜，不算大，角落有个架子，堆了些盒子。
我动了下手臂，已经完全恢复知觉了，也不再感觉寒冷，全身窝在暖和的被子里，旁边还有一个小火炉。
小火炉？
我愣了愣，机械地扭过头，就看到一张很年轻的脸，瞧着应该和我差不多大。
少年留着寸头，皮肤偏黑，看起来就像是乡村间的夜小子，但他长得很好看，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盖着，小巧的鼻子高挺，嘴唇很丰满。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野性与柔和交织的脸，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直到少年的睫毛颤了颤，似乎快要张开，我才慌忙闭上了眼睛。
床铺晃动了一下，少年应该是起身了，我听到踢踏的拖鞋声，而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等周围重新安静下来，我才再次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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