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脚步,“……打扰了,我是……”又顿了下,像是在思考该如何介绍自己。
不知塞茜的父亲对自己印象如何。悬锋族中有些人确实想要回到故乡,对他的决断颇有异议,要是到时候争吵起来,对塞茜和你的影响都不太好。
“……我知道。”但是塞茜父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满眼热泪,却没有叫出那个称呼,“……我知道、我都知道。您放心。”
高大的汉子,满脸络腮胡,配合上一身浓重的杀伐气息,放在外面简直能止小二夜啼。此刻却只是背过身去,借口去拿酒,实则偷偷用拇指揩去眼角的泪水。
塞茜乖乖地站在爸爸身边。小小的她已经能隐约感受到空气里伤感的气息,却不太明白为什么。
乡愁、乡愁。少年不识愁滋味。
你最终还是尝到了蜜酿的味道。只可惜只尝了一口,就被苦得直皱眉,心里开始怀疑这玩意儿也能叫“蜜”酿?阿格莱雅当时是怎么吞咽下去的?
视线摇晃了一圈向万敌那里看去,他不说话,和塞茜父亲碰了碰杯,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听说您马上就要再一次出征了。”
“确有此事。不必挂念,战争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何况塞纳托斯拒绝我的死亡。”
“请您务必一切小心。我最近也有听到一些非议,您不必理会,相信大部分族人都和我一样——”
“我明白。”
“但是[死亡]这种东西,听起来就很疼。”从小就很懂事的小大人塞茜罕见地害怕起来,“……王子不疼吗”
“……哼。”万敌本想说“不疼”,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在小孩子面前说谎。于是他又沉默着喝了一口酒。
……怎么会不疼呢无非是他已经习惯了。
你看了看万敌。
自从刚来奥赫玛时见了一面后,就没有和他深入交流过了。他给你的第一印象更偏向无畏,倒是少见这种脆弱的时刻——当然指的是心灵上的脆弱。
但是他没有回答,你也没说话。
“喝酒伤身、少喝一点吧。”
你只是说。
万敌抬头看你。你的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关心。好像真的是单纯关心他的身体,又或者是单纯拿他之前的话堵自己,开个玩笑、活跃气氛。
……但你们都知道这种时候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和可怜。战士不需要那种东西,对于悬锋人来说,战死是一种荣耀。
他的嘴角往上弯了一点,声音闷闷的,“……我算是知道救世主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
那天万敌陪父女俩聊了很久。
你和遐蝶还有别的行程,没待多久就先行离开了。绕了集市一圈后,见你还是不住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遐蝶便开口了,主动提起、嗓音轻柔。
“在万敌阁下的努力下,悬锋人逐渐更能融入奥赫玛了。相信他本人看到了,也会十分欣慰吧。”
你踢了踢街边的小石子。那颗石子咕噜噜滚了一圈,滚进一旁的坑洼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难以用言语概括的族群。大部分的人们都惧怕死亡……或许对悬锋人来说,迎合死亡才是天性?只是为了追寻尼卡多利的脚步?在战争期间,这种天性或许是有利的,但是违抗的代价也是沉重的……万敌真是个了不起的君主。”
“从某种视角来看,这种信仰是疯狂且卑微的。他们追寻没有结果,神明不会在意这些蝼蚁的存在……只是或许也昭明-->>